只要你近期多少有關注MLB新聞,肯定不會沒發現「大續約時代」正形成一股潮流、浩浩蕩蕩席捲大聯盟。上至超級球星、下至連一場比賽都還沒打的新秀,續約總額從360M橫跨到14.75M、年限從兩年到十季、無論年老或年少;一群耳熟能詳的優秀選手,都先後加入提前延約的行列。史詩級神獸Mike Trout在距離自由市場還有兩季的情況下,提前續簽價格低得驚人的10年360M;現役最佳三壘手之一的Nolan Arenado,身上的合約總額暴漲到八年260M、還獲得三季後可逃脫的權利。強棒一壘手Paul Goldschmidt也拿到五年130M、全能中外野手Aaron Hicks七年70M。 在此之前,費城人、洋基亦接連與年齡皆不滿26歲的王牌先發Aaron Nola、Luis Severino,綁定四年40~50M,並附帶幾個廉價球隊選擇權的合約。而在上面一連串分析文刊出後,陸續又多出好幾筆值得一談的高昂續約:Jacob deGrom的四年120.5M、Alex Bregman延長五年100M、Miles Mikolas四年68M、Justin Verlander兩年66M、Kyle Hendricks四年55M、Blake Snell五年50M……等等;除了這些實績豐富的球星,連尚未在MLB證明身手的Eloy Jimenez(六年43M)、Brandon Lowe(六年24M)等大物新秀,也都提前將大筆鈔票收進口袋。 倘若之後有空,我們可再逐一研究上述這些延長合約。不過,今天想先討論這波續約潮中,最大張的投手合約 — 趕在賽季開打前,紅襪隊和王牌先發左投Chris Sale,提前談定總值145M的五年延長約;加上這季13.5M薪水,未來六年總共能領158.5M。沒有任何爭議,Sale絕對是當今地表上最強的投手之一:自2012年全職先發後,從未有任何一季的WAR值(貢獻勝場數)跌破4.8、近五季更是年年五勝起跳。更可怕的是,除了表現極穩定、每年的成績都不會有巨大落差,他甚至還在持續進化中。 2012年每九局保送2.4次,已經是轉職先發後單季最高;之後六年都保持在2.02次以下、過去四季逐年的BB/9值分別僅有1.8、1.8、1.8、1.9。轉職先發後生涯BB/9低到只有1.95的Sale,偏偏還是一部三振製造機,這段期間每九局可以三振10.9人,而且不斷進步 — 他近兩年分別繳出36.2%、38.4%的駭人三振率,比職涯平均的三成更上一層樓。 自2017年加盟紅襪後,Sale的三振率、保送率相差31.9%,這個數字多麼可怕?他是此段期間唯一這項成績突破三成的投手。上個賽季,他的直球系均速(95.2英哩)、變速系均速(87.4英哩)都是生涯最快的一年。除了球威更上一層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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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兩年Sale也使用了更多效率極佳的變化球,是三振率暴漲的重要原因: 職涯前七年,打者追打Sale的壞球的比率從未超過35%,但近兩季都大於36%。原本在10%~13%左右徘徊的揮空率,這兩年攀升至15%以上。打者揮棒後擊中球的機率,先是在前年寫下生涯次低的70.1%、再下降到去年的67.2%。近四年逐季ERA- 分別是86、80、63、47,而去年無論防禦率、FIP、xFIP都至少優於聯盟平均45%。事實上,除了2016年以外,他職涯每一季的防禦率、FIP、xFIP都優於均值20%以上;就連2016年的80ERA-、81FIP-、84xFIP- 也都是無庸置疑的王牌級水準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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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le去年製造27.4%軟弱擊球率,亦為生涯次佳的成績。 歷史級的投球效率,使得Sale去年即便受肩傷所困、只投158局,近兩季加總依然投出稱霸聯盟投手13.7WAR。就算改看在此之前的五個球季(白襪時期),也還是有MLB第三高的25.9WAR、3.04防禦率、3.05FIP的一流成績。從每九局可三振10人變成12~13人、保送則能穩定壓在2人以下、被全壘打數甚至也不到一發,都無疑是鮮少人能企及的高超數據。 從這些角度來看,遞出年限只有五季、年薪甚至未滿30M的延長約,就能綁住Sale這種美職一級投手最後的巔峰時光,對紅襪而言似乎相當劃算。我找出Sale簽約前,球史帳面總額前20高的投手合約,做為這筆新約的對照組。以下列出的表格,提供的資訊包括:依照聯盟薪資通膨率,將所有合約總額換算成現值;以及這些投手簽約前的成績,方便相互比較 — 投手 年齡 年限 總額 換算現值 合約年WAR 簽約前三年WAR Clayton Kershaw 26 7 215M 254M 7.3 20.9 Justin Verlander 30 7 180M 240M 6.9 20.0 Felix Hernandez 27 7 180M 240M 6.6 18.7 C.C.Sabathia 28 7 161M 225M 7.4 18.8 David Price 30 7 217M 223M 6.7 16.2 Max Scherzer 30 7 210M 223M 5.6 16.0 Zack Greinke 32 6 206.5M 212M 5.4 13.4 田中將大 25 7 175M 207M 0 0 Barry Zito 29 7 126M 202M 2.2 8.3 Zack Greinke 29 6 147M 196M 4.8 12.9 Cole Hamels 29 6 144M 192M 4.6 13.3 Johan Santana 29 6 137.5M 192M 4.0 17.8 Stephen Strasburg 28 7 175M 177M 3.9 11.8 Matt Cain 27 7 127.5M 168M 3.2 11.7 Jon Lester 31 6 155M 165M 5.4 11.1 Cliff Lee 32 5 120M 164M 6.8 20.6 C.C.Sabathia 31 5 122M 160M 5.8 17.1 Chris Sale 31 5 145M 145M 6.2 19.1 Johnny Cueto 30 6 130M 134M 4.1 9.3 達比修 31 6 126M 126M 3.8 6.6 20位投手平均 29.2 6.4 160.8M 194.7M 5.0 13.9 檢視上面的這20筆投手大合約後,我得到一些結論。首先,論金額以外的合約條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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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Sale的待遇算是最好的(但表格只列出金額的部分) — 第一,他能在延長約跑完三年後,獲得逃脫條款。雖然屆時他已高齡34歲、也將邁入2023年,但如果Rich Hill當初都能以37歲之齡簽到三年48M,假設Sale的狀態也保持良好,也未必沒本錢跳出到時候只剩55M的舊約。表上的David Price、Johnny Cueto、28歲的C.C.Sabathia、29歲的Zack Greinke、田中將大、Clayton Kershaw、達比修等人也都有逃脫條款,但並非全部人都有。 第二,Sale是在距離FA還有一季的情況下,提前拿到這張五年延長約 — 很顯然,相較於花錢買現貨,提前續約的風險肯定更高一些,這點也必須納入考量。Kershaw、Justin Verlander、Matt Cain、Felix Hernandez、Cole Hamels、Johan Santana等人其實也都是一樣的情況,Hernandez、Verlander甚至是提前兩年簽。不過,像Sale一樣提前續約、又拿逃脫條款的只有Kershaw;而且更重要的是,Sale的新約起始年是31歲,在樣本中只領先Cliff Lee、也比平均值老了快兩歲。 然而,即使考慮年齡、逃脫條款、提前續約等劣勢,相比之下Sale的薪資看起來仍舊偏低。首先,不包含他在內的那20張投手大約,雖然帳面總額「僅有」161.8M,但如果我們將這些人簽約之後,MLB的薪資通膨速度納入計算,他們的合約平均現值將上升至194.7M。接著除以合約年限,這20名投手的年薪換算成現值大約是30M左右。看起來似乎跟Sale相距不遠?魔鬼藏在細節中。
第一,前述提到的幾張提前延約,包括Kershaw、Verlander、Cain、Hernandez、Hamels、Santana等人,由於當初的細節資料有限且複雜,所以列在這裡的數據,皆為「包含舊約」的情況。例如表上呈現的是Verlander在30歲那季簽下七年180M,但實際上,卻是提前延長32歲後的五年140M。但是Sale在表上呈現的五年145M,就是單純顯示延長合約的部分。當然,過往提前續約的案例,理論上也可以只列出延長合約的部分;但礙於資料記載不全、細節取得不易,所以直接列出包含舊約在內的新約總額,較不容易出錯。 考量這項因素之後,我們可以藉此推斷,這20位投手在新約首年的平均年齡會提升一些、年限稍微縮短、總額降低但均薪提高(因為被取代的舊約通常較低廉)。如此一來,結論的全貌就更清晰了:相較於那20張投手大合約,Sale的延長約年限稍短一些、但由於他的年紀也大一點,所以新約涵蓋到的年齡差不多都是35歲左右。在年限的戰場上,Sale還不至於吃大虧。 然而,他的平均年薪「只有」29M,略低於30~35M的樣本平均值;但若純論場上數據,Sale理應得到更高的待遇才是。簽下新約前的三個賽季,他合計貢獻19.1WAR,相較於樣本平均值每季多出1~2勝(即使扣除剛旅美的田中將大、以及一些受傷報銷的球季),只落後Kershaw、Verlander、Lee三人。就算只看合約年,也僅遜於六位選手。很顯然,在這群拿大約的投手中,Sale的實力夠格被稱為菁英中的菁英;但就如上述所提,他不只沒拿到更長的年限,年薪只有29M也低於其他人30~35M的平均值。考量Sale的實績高出一截,年限年薪卻都沒討到便宜,得利者似乎就是資方。
當然,提前續約、拒絕交易條款、逃脫權這些待遇,紅襪還是讓Sale一把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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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少反映出他的能力優於其他投手的事實;但最實際的年薪仍然短少幾百萬,五季累加可能就少拿了上千萬。若將過往的合約換算成現值,Sale拿到的總額遠遜於Santana、Hamels、Greinke甚至Barry Zito;就算考慮年齡問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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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合約甚至還是略低於Jon Lester、Sabathia拿到的待遇 — 縱使Sale的效率更出色。或許讓他拿到錢以外的好處,多少也滿足了Sale的需求,但相較於過往市場最大牌投手的行情,他並非沒有機會拚更大的合約。 數據分析網站FanGraphs的作家Jay Jaffe就撰文提到,如果以目前FA一勝值8M左右、未來薪資年通膨率3%、Sale在新約首年可繳出5.7WAR,往後平均每季老衰0.5WAR等假設估算,他在2020~2024年間的價值可達兩億美元。就算將假設值下修到一勝7M,也仍然有五年175M左右的價值;甚至把Sale的預測成績一起降到5WAR或更低,他的預期價值也還是高於新合約。但必須一提的是,所謂的「傷痛風險折扣」,在這筆買賣中肯定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— 雖然Sale以往是一名挺健康的投手,但上季的左肩傷勢,還是替他的未來蒙上一層未知陰影。 瘦高的身材、不常見且看似「暴力」的四分之三側投機制,都讓Sale整個球涯不斷被質疑保持健康的能力。2012~2017年每季都投滿174局、四度大於208局,顯示耐操度及續航力不成問題;但去年受肩傷所困只投了157局,又讓此議題重新浮上檯面。更讓人捏把冷汗的是,Sale去年五到八月(肩傷前)的直球均速都介於95~98英哩;九月和十月卻分別只剩92.7、93.3英哩。今年開幕戰?92.6英哩。這是2013年後首次出現三個月內,其中兩月均速低於93英哩的情況。雖然現在就宣告他已經過了巔峰、身體撐不住,絕對言之過早,畢竟樣本數還小;但不可諱言,風險是存在的。 或許開幕戰的球速只是尚未暖機完畢、也或許是Sale不想一開季就催速,擔憂肩傷復發。事實也可能真的如他所宣稱,肩傷早已被拋諸腦後了。至少相較於虛無飄渺、難以量化的傷痛風險,那些擺在數據頁的強大實績,才是已知的事實。就數據角度來看,只用五年145M就能簽下Sale這種等級的投手,根本沒什麼好嫌的;在確定健康、毫無疑慮的正常狀態下,他肯定有本錢挑戰更高昂的合約。 只不過,突如其來的肩傷與降速,使得勞資雙方都有理由在新合約中,接受、插入所謂的「風險折扣」計算。縱使這項風險對未來會有多大的影響,目前尚未可知,但對紅襪而言,倒是替他們製造了一個能藉機壓價的進場時機;因為勞方這時候很容易出現「先將錢收進口袋更保險」、極力降低什麼都拿不到的風險的意識。 事實上,即便Sale的直球均速只剩93、94英哩,他應該也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前段先發;所以對紅襪來說,這張年薪不到三千萬的五年延長約,就算沒賺到也大概很有機會打成平盤。而如果他之後能證明球速仍在、肩傷已是昨日往事,不到三千萬的年薪顯然就會成為性價比頗高的投資。或許這無法被認定為典型的「雙贏」合約 — 倒比較像紅襪趁著Sale的健康出狀況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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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逢低買進」的一樁買賣(縱使他去年投得很好)。不過,勞資兩造還是不脫各取所需的本質:紅襪認為這是適合進場、有機會買低的綁人時機;Sale則是選擇可能少拿一點錢的風險,避開了什麼都拿不到的風險。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圖片來源:http://www.zimbio.com、Google在這邊跟各位喜愛棒球的讀者們分享一個棒球社團:MLB球迷交流園地!找不到朋友陪你一起討論棒球?希望能夠認識更多的棒球同好?想每天都和其它人一起討論大聯盟賽事和資訊?那就趕快加入MLB球迷交流園地吧!討論比賽、大聯盟的好地方就在這!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,